笔下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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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是。”我话锋一转，“我已经把这笔钱，全部捐给了消防大队。”

“成立了振明烈士基金，专门用于帮助困难的烈士家属。”

“一分钱，都不会给你们。”

孙桂兰眼里的光，瞬间熄灭，变成了绝望的死灰。

“你你宁愿捐了也不给我们？”

“对。”我站起身，踢开她的手，“因为你们不配。”

“季振明用命换来的钱，用来帮助他的战友，这才是积德。”

“给你们？那是作孽。”

我转身离开病房，身后传来孙桂兰撕心裂肺的哭嚎。

那是野兽临死前的哀鸣。

三天后。

孙桂兰和季杰因为无法偿还非法所得，被强制执行。

他们身上仅剩的一点值钱东西都被收走了。

季杰因为腿伤，虽然暂时没进去，但被限制了所有高消费。

他们被赶出了医院，因为交不起住院费。

母子俩流落街头，这个时候，老黑又出现了。

他没打他们，也没骂他们。

他只是让手下的小弟，每天轮流跟着他们。

只要他们想去乞讨，小弟就在旁边立个牌子：

【这两人诈骗烈士抚恤金，欺负烈士遗孀，是人渣】。

只要他们想去翻垃圾桶，小弟就提前把垃圾桶踢翻。

这是精神上的凌迟。

不到半个月，孙桂兰疯了。

她在街上看见穿制服的就磕头，嘴里喊着：“我有罪”

季杰拖着那条断腿，在桥洞底下苟延残喘。

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叔子，现在为了半个馒头，能跟流浪狗抢食。

清明节，细雨纷纷。

我撑着黑伞，来到烈士陵园。

季振明的墓碑被擦得很干净，照片上的他，笑得依然那么阳光。

我把那一束白菊放在碑前。

还有那个我想给他却没机会给的戒指。

“振明，我来看你了。”我抚摸着冰凉的石碑。

“家里打扫干净了。那些脏东西，我都清理出去了。”

“我也搬家了。离开了那个充满回忆也充满噩梦的房子。”

“你会怪我吗？怪我不顾念亲情？”

风吹过树梢，沙沙作响，仿佛他在低语：做得好。

我知道，他会支持我的。

因为他守护的是正义，是善良，而不是贪婪和邪恶。

我站起身，看着远处的江景。

我也辞职了，我准备离开这个城市，去支教。

用剩下的积蓄，去做点有意义的事。

走出陵园的时候，我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是季杰。

他拄着一根木棍，浑身脏臭，正蜷缩在陵园门口的角落里避雨。

看见我，他浑浊的眼睛动了一下。

想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
我停下脚步，看着他。

他也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

我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。

季杰眼睛亮了，伸出脏兮兮的手，想接。

我手一松，面包掉进了旁边的泥水里。

“哎呀，手滑了。”我淡淡地说。

季杰愣了一下，然后顾不上脏，扑进泥水里去抓那个面包。

像条狗一样。

我撑着伞，从他身边走过，没有回头。

雨越下越大，冲刷着这个世界。

洗刷着罪恶，也洗刷着过往。

我收起伞，坐进车里，启动引擎。

前方，是一条通往新生的路。

雨过天晴。

（全文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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