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下文学

第 7 章（第1页）

府内大乱。

原故高烧昏迷，浑身布满骇人红疹，多处已化脓。

大夫诊后脸色惨白：

“此症…极似天花，来势凶猛。”

“绝不可能！”赵氏尖叫着指向我，

“定是你这灾星害我儿！”

太医细察后问：

“公子近日可接触病患？”

赵氏如疯般扑来，被阿青挡住。

她一把推开阿青，厉声道：

“你这贱种！必是你做的手脚！”

我扶起阿青，缓缓卷袖。臂上亦有红疹，零星浅淡。

赵氏僵住：“你…”

阿青忍痛转述：“少爷说，许是骑射会时沾染。”

父亲赶来喝止赵氏，太医摇头叹息：

“天花凶险，无特效药，只能看造化。”

赵氏瘫软在地。父亲闭目片刻，决然道：

“即刻隔离！原故迁西院偏厢，原照移居竹轩，任何人不得靠近！”

“老爷！原照他也…”赵氏急道。

“正因都可能染病，才需隔绝！”父亲厉声打断，

“要全家陪葬吗？”

原故被棉被裹抬离，我也被送至清冷竹轩。

阿青迅速收拾妥当。

我坐于竹榻，看着臂上可控的红疹，那是我依母亲医书配制的假症之药。

而原故不同，他那日揽我肩时，袖中早藏了沾有其奶娘天花脓液的帕屑。

现在，该他尝尝滋味了。

傍晚，父亲隔门询问。

我伸手展示渐淡的红疹，他稍松口气：

“若三日内不加重，便无碍了。”

我写问原故状况，父亲声音沉痛：

“他…很不好，高热不退，疹子灌脓。”

我垂目写下：“愿弟弟逢凶化吉。”

父亲沉默良久，哑声问：“你…真不恨他？”

我缓缓摇头，写下让阿青转述：“他是弟弟。血脉相连。”

门外脚步声沉重远去。

阿青低声问：“少爷不恨？”

我提笔：“恨入骨髓。但恨，未必要形于色。”

夜深，墙外有人影。月光下，姬棠之比划手语：“可安好？”

我怔了怔，点头回应。

她抛进小包，内装肉脯与字条：

“闻府有恙，赠食盼安。需助，角门石灯留书。”

我捏着纸条，在月下立了许久。

这纯粹的善意，如微火暖过冰心。

次日，原故病情恶化，谵语溃脓。

赵氏哭晕数次，被强行架回。

五日后，太医诊我脉后道：“大公子已无恙。”

父亲眼下乌青，亲自来接：“委屈你了。”

我写问原故，父亲艰涩道：“命保住了…但疤痕，难消了。”

我垂眸。毁容于重仪表的原故，恐比死更难忍。

这报复，甚合我意。

回院沐浴，阿青备好艾草热水。

闭目间，似见原故满脸脓疮疤痕。

他见镜中可怖面容时，会如何？

水波轻漾，我嘴角微扬。

这才只是开始。

沐毕，阿青道：“姬小姐又赠姜糖与书。”

书乃兵法地理志，姜糖暖胃。

含一块，暖意入喉，却勾起深涩。

母亲在时，冬日常熬姜糖水。

我写下谢意，阿青离去。

独坐镜前，镜中人苍白消瘦，眼神沉静如古井。

但井底，恨火未熄，熔岩涌动。

门外踉跄脚步响。赵氏立于门处，鬓发散乱，眼窝深陷，一夜苍老二十载。

“原照…”她声如破风箱，

“娘…求你一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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