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今日穿的是身浅碧色的襦裙,裙摆被风撩起,露出底下绣着缠枝莲的鞋面。廊下昏暗的烛火下,她身子单薄,攀着墙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。
然而下一刻,脚下一滑,竹梯晃了晃,整个人往旁边歪倒。
慕云枝脸一白,以为自己就要摔下去,谁知便跌进一个坚硬的胸膛,对上萧从琰深不见底的眸子里。
他脸色不怎么好看,薄唇抿着,盯了她半晌,才吐出几个字:“你还真是能耐。”
慕云枝手脚都在发软,方才那一下着实吓到了。此刻被他抱在怀里,听他这么不冷不热的一句,压了一整夜的委屈,忽然便压不住了。
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,一滴接一滴,顺着脸颊往下淌。
萧从琰怔住。
他见过她许多样子,冷静的,倔强的,甚至带着刺的,却从没见过她这样安静地哭。
那眼泪像是砸在他心口上,不重,却有点发烫。
他手臂还环着她,能感觉到她身子细微的颤抖。
僵了片刻,他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:“哭什么?不是你自己要翻的?”
慕云枝抬手抹了把脸,声音带了点鼻音:“是殿下让我走的。”
萧从琰噎了一下。
他当时在气头上,话是说得重了点,可也没想到她会真去fanqiang。
“本王也没让你fanqiang。”他语气生硬。
“我不fanqiang,怎么出去?”慕云枝抬眼看他,眼圈还红着,“殿下的人不送我,外头又守着不知来路的人,我不自己想办法,难道要在这里待到天明?”
萧从琰被她问得语塞。
他确实存了心思,想逼一逼她,看看她到底瞒着什么。可眼下瞧她这副样子,又觉得自己跟个小姑娘置气,实在有点幼稚。
他叹了口气,抱着她往回走。
慕云枝没挣扎,安静地靠在他怀里。等进了屋,被他放在榻上,她才又开口:“殿下。”
“嗯?”
“我确实怕齐王。”慕云枝看着他,“但不是殿下想的那样。我与他之间没什么瓜葛,我只是觉得他不是个好人。”
萧从琰在榻边坐下,没接话。
慕云枝继续道:“他看我的眼神,让我不舒服。就像就像盯上猎物的蛇。”
她顿了顿,抬眼看向萧从琰:“殿下今日这般大动干戈,是因为这个吗?殿下是在吃醋?”
萧从琰眸色深了深。
他没承认,也没否认,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,才道:“下不为例。”
这便是揭过了。
慕云枝心里松了口气,这才注意到他左臂的衣袖又被血浸湿了一小块。
“殿下受伤了?”她迟疑道。
“死不了。”萧从琰淡淡道。
慕云枝站起身:“我帮殿下重新包一下。”
她去找陈大夫留下的药箱,翻出干净的纱布和伤药,萧从琰也没拦她,任由她卷起他的衣袖。
伤口裂得有些厉害,皮肉翻开,血糊糊的一片。
慕云枝手有点抖,撒药粉时没控制好,多倒了些。
萧从琰瞥她一眼:“笨手笨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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