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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云枝看了一眼那碗燕窝，神色平静：“祖母见谅，公中没钱，只能将就。”

“没钱？”老夫人声音拔高，“偌大个将军府，连顿像样的饭菜都供不起了？”

“确实供不起。”慕云枝从袖中取出另一本账册，让如月递上去，“这是府里近半年的收支账目，祖母可以过目。”

老夫人不识字，却还是接过去翻了两下，脸色愈发难看：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意思就是，府里每月的进项，远远抵不上开销。”慕云枝缓缓道，“光是各房的月例、下人的工钱、日常采买，就是一大笔。若再算上人情往来、节礼应酬，更是捉襟见肘。”

她顿了顿，看向老夫人：“祖母从前每日燕窝花胶不断，一顿饭少说七八个菜，那些银子从哪儿来？”

傅老夫人脸色难看起来，她不是不知道府里不宽裕，可从前李氏掌家时，从没让她短过吃喝。便是偶尔捉襟见肘，也总有法子周转。

“那从前”她话说到一半，忽然顿住。

从前哪里来的银子？自然是动了慕云枝的嫁妆。

这话她不能说。

慕云枝却像是看穿她的心思，淡淡道：“从前公中的亏空，是用我的嫁妆填的。如今嫁妆所剩无几，自然就过不下去了。”

傅老夫人脸上火辣辣的，原先李氏拿用了慕云枝的嫁妆，也是她经的手，银钱流去了何处无人知晓。可眼下被提起来，不就是说，一多半都被她吃用了吗？

她狠狠瞪向李氏：“你是怎么管的家？把家底都掏空了也不知道？”

李氏心里冷哼，自己被打了脸，凭什么冲她撒气，可面上却不得不认下来。

“母亲息怒，是媳妇无能”

“你确实无能！”老夫人迁怒完李氏，尤觉不够，又扭头看向林馥雪。

“还有你，不过是有孕而已，真当自己有多金贵吗？整日上窜下跳，要这要那，眼皮子浅的玩意儿！”

林馥雪气得眼睛都红了，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。

等她们都挨了训，慕云枝才又开口：“祖母，这中馈孙媳实在接不了，您还是让母亲收回去吧。”

李氏心里一咯噔。

她也是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，没了慕云枝的嫁妆任她取用，这中馈就是个烫手山芋，谁拿着谁落不了好。

她又不蠢，这推出去苦差事，还继续接回来。

“你这才管了几日就打退堂鼓，传出去多不好听。府里再难，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，总能过去的。”

“怎么过去？”慕云枝勾起唇问，“是继续寅吃卯粮，还是再寻个有嫁妆的媳妇来填窟窿？”

这话太直白，屋里霎时静得落针可闻。

老夫人脸色青白交加，捂着胸口往后倒：“你你”

“母亲！”李氏惊呼着扑过去，“快，快请大夫！”

丫鬟婆子乱作一团。李氏转头冲慕云枝怒道：“你看看你把祖母气成什么样了！若有个三长两短，你担待得起吗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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